早在今年二月份,上海知青宝善老弟就给我发来短信:上海知青联谊会拟在四月份组织一次“感恩桑梓山水情”的知青回乡巡访活动,他将和云斐、光燕等人一道回乡看看。接到这个信息,我激动不已,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四十三年前这些上海人在张溪插队落户的情景,儒雅厚重、博览群书的宝弟弟,娴静淡定、沉稳凝重的云斐妹,聪明伶俐、开朗率真的小燕子……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。兴奋的心情驱使着我热切期盼着这一天的早日到来。
仿佛老天爷也在刻意营造洁净氛围,迎接远方游子的到来,一天一夜的春雨将张溪的山野、村庄、街道、桥梁冲洗得干干净净。4月21日一早,天就放晴了,当严宝善、陆理民、黄云斐、殷光燕、马凤梅五位知青一来到魂牵梦绕、心驰神往的东至县张溪镇六联村时,就被闻讯赶来的乡民们团团围住,人们争相目睹当年风华正茂的俊男靓女——现已是花甲老者的“下放学生”。真是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人谁是谁。”经过仔细端祥,认真回忆,人们才从这些人的身上,找出他们当年的影子,四十多年前的形象,在人们的脑海中一个鲜活起来,终于认出谁是小严,哪是小殷了。乡亲们一个个拉着知青们的手,上下打量,问这问那,共同回忆以往的艰辛,畅谈如今的幸福,感叹人生的短暂,场面热烈,情景感人。
知青们登上老支书家的楼顶,迫不急待地俯瞰六联村,寻览当年的踪迹。淡淡的失望之余,是更多的惊叹和感动,兴奋欣喜之情促使他们不约而同地掏出相机,尽情拍摄第二故乡的美景。
在老支书、当年分管“五七”工作的老干部及我的陪同下,知青们来到六联下圩,寻找他们当年曾经劳动过的旱地、水田,寻找他们曾经走过的田间小路。一行人沿着宽阔的砾石机耕道,沿着现代化的排灌沟渠,在蓝天白云下,在春日暖阳中,聆听着布谷鸟的欢畅,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,徜徉在田园山水画中。一路走走停停,指指点点,留连忘返,个个心情愉悦,感慨万千;一次次驻足拍摄,兴奋不已。
在宽阔高大的防洪堤上,知青们又在寻找他们当年挑圩堤的地段,搜寻当年他们“战天斗地”的感觉。当得知河道经治理,张溪不再淹水的消息后,他们的脸上一个个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在古朴的张溪老街,知青们仔细辨认着当年的邮局、供销社、食品站、文化站……饶有兴趣地回味着当年的人和事。
在东湖农庄,在跑马场,在野生动物养殖园,在休闲垂钓中心,在古色古香的观音寺,在气势恢宏的张溪大桥,知青们尽情享受着第二故乡的惊人巨变,相机拍得发热,电板换了一块又一块,拍不完的家乡景,摄不完的桑梓情。他们恨不得将一切都装进相机,带回上海,慢慢鉴赏,仔细品味。
早在县城下榻时,他们就给我罗列了一些重点巡访的地和人。趁吃过午饭分头行动之机,我就带着黄云斐、殷光燕来到她们插队的佘村金西村民组,寻找她们当年居住的小屋地基,寻访她们当初接触最多的农户。先后深入建民妈、兰芳姐等七户人家,与这些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曾支持、帮助过她们的人促膝谈心,送出感恩的礼品、礼金。她们不是与被访者热烈拥抱,就是与他们合影留念,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,挥泪别亲人。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能用任何语言能表达得出来的,连我这个陪访人也被她们的实感真情,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招待宴是在镇规格较高的酒店里举行的。见家乡人仍像当年一样热情好客,知青们很受感动。才子严宝善深有感触地说:“我们不在乎吃什么菜,喝什么酒,而是非常在乎与什么人在一起吃饭,喝酒。在你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下,几年艰苦的农村生活,不仅强壮了我们的身体,而且锻炼了我们的意志,成为了我们一生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。正因为有这种财富垫底,所以我们底气十足,克服了人生道路中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,一步步走到今天。你们是我们的大恩人啊!我们这次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回乡感恩的,你们的恩情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”酒逢知己千杯少,情景交融兴致高,这天宝弟弟喝得酩酊大醉。
是啊,“知青”这个时代的宠儿,历史的产物,在那特殊的年代,把自己一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,奉献给了这片本不属于他们的土地,经受着“苦心志、劳筋骨”的刻骨铭心的磨炼,是灾难还是幸运?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。但这些人在艰苦的生存环境和淳朴的乡俗民风中得到了锻炼,学会了生活,学会了做人,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社会价值观;学会感恩,与这片热土,与这里的人民结下了深情厚谊,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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